打工,是每個留學(xué)生的必修課。除了那些拿著勞動人民血汗錢的高干子弟,或是暴富的商賈之后。其實,據(jù)我自己觀察,前者在國外更招搖過市,也更容易被人冠以“留學(xué)垃圾”之稱號。和年齡無關(guān),與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。大凡太容易得來的東西,人都不會珍惜。所以,拿著本不應(yīng)該屬于自己的錢,在國外揮灑的人,很容易淪落為穿著逛鮮的行尸走肉。
來到澳洲,入讀了查爾斯特大學(xué)后,第一件事就是去移民局換一張有工作許可的簽證,然后開始打工生涯。說來慚愧,在國內(nèi)呆了那么多年,吃的米也有十幾噸了,可是從來沒有好好地掙過錢。大學(xué)畢業(yè)之后,有一段空閑的時間,去了一家規(guī)模不小的公司實習(xí)??墒且环矫婷χk理留學(xué)的手續(xù),另一方面,惰性太重,并沒有真正投入進去,拿到的工資也是可想而知,沒多少。
來到澳洲之后,每次逛超市,把食物的價格乘以六,換成人民幣,心里就開始滴血。看著什么都貴。一眼掃過去,在我能接受范圍那的失望,往往都貼著“售完”的標(biāo)志。走到結(jié)帳出口,看著老外(其實我才是澳洲的老外,但習(xí)慣一直難改)推著滿滿一車食物,就在想,天哪,這么大一車,多多少錢啊!再仔細(xì)一看,里面那些畫著可愛的貓貓狗狗頭像的寵物食品罐頭,比我手上的豬肉還貴,心里頓生感慨:狗吃的都比我好,唉,人民幣為什么不能值錢點啊?
后來慢慢習(xí)慣了用澳元的思維,仔細(xì)想想,其實不是超市的東西太貴。算一下恩格斯指數(shù),澳洲的食品價格占工資的百分比,其實比國內(nèi)低。問題只在于匯率??墒?,人的國籍,在我這個年齡還是沒法選擇的,人民幣再低,我也只能認(rèn)了。何況,我并不以是中國人為恥,只是可憐我的父母,辛辛苦苦一輩子掙的錢,就這樣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花的差不多了。
帶著這種負(fù)罪感,我開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。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,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一家當(dāng)?shù)毓S的臨時包裝員。說幸運,是因為這份工作比在唐人店端盤子工資高的多;所不幸,是因為,工資往往和勞動強度成正比。天上沒有餡餅掉下來。拿著和老外一樣的工資,就要做和老外一樣的工作。可問題是,在我所工作的工廠里,平均每個澳大利亞人有180斤的脂肪,而我,只有他們的一半。
其實工作很簡單,就是包裝,以及所有和包裝沾的上邊的工作,比如搬搬抬抬,掃掃拖拖,修修整整。每次工作大約8小時,后來做久了,老板說要我考慮一下12個小時一次,我謝絕了。8個小時的工作,我回到家就只剩下睡覺的力氣了,做12個小時,第二天我就可以和他永遠地說拜拜了。剛開始的時候,還會回來數(shù)一下,今天手上又被割了多少個小傷口,腳上又有哪里被壓腫了,計算一下多少天手會脫一次皮。后來,照著鏡子看看那原本細(xì)小的胳膊,慢慢變成和鄰家40歲的意大利裔大嬸一樣粗壯的堅實臂膀,也只能感慨一句,勞動人民的堅實臂膀,就是這樣練成的。
有時為了趕在第二天早飯之前把所有的貨物運出,工廠會連夜包裝。這種夜班的工資往往比白天高??丛阱X的份上,我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夜班。以至之后很長一段時間,一到晚上10點(開工的時間)就開始精神奕奕,不想睡覺。公平地說一句,老外還是比較講人權(quán)的。雖然開工的時候,不論你是胖是瘦,是黃是白,輪到你了,40斤的箱子說搬就得搬,沒的含糊。而且,往往一般就是上百箱,沒的停,因為工廠的流水線不會停。如果你停了,整個廠房就是被流水線上出來的貨物擠暴。但是,如果到了法定的休息時間,工頭都會主動提醒你去休息,然后頂上你的位置,幫你做著,直到你休息回來。說到工頭,我倒是很佩服他們的專業(yè)技能水平。那個熟練,真不是我這種嬌生慣養(yǎng)的人能夠比的。一次,我在一個流水線尾端包裝,由于是新的流水線很不熟悉,所以經(jīng)常弄到下線的托盤擠的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。等工頭過來,兩只手刷刷刷刷,左一抄,右一包,噼里啪啦,一大托盤的東西,五分鐘就搞定。那架勢和金庸書中,小龍女交楊過練的天羅地網(wǎng)拳法差不多,看的我無話可說??墒?,輪到自己出手,剛開始還能勉強做到,十分鐘之后,那個托盤又開始推滿貨物。無奈,大概是手上的功力不到火候。即使是這樣,那次回去之后,手指頭拿紙片都發(fā)抖,就跟得了重度肌無力似的。豈是一個慘字了得。